朱师兄在我的博客上留言，客气咨询“阿弥陀佛”之“阿”的发音及其功用。此前亦有人提出类似问题。网上的探讨早已有之，且热闹多之。朱师兄是中央媒体资深记者，我们一起去过西藏采访，因此给老朋友回答问题，我就没有心理障碍，今天在此做个初浅探讨。首先说明，我不通梵文，也没有作学术性的考察研究，这里无法就“正确的梵音发音”问题做答复。但凡这类问题的疑惑，不出三个方面：一者，“阿”字发音，到底怎样才算符合梵音佛意？二者，不同的发音会否影响念佛修行？即会否影响往生成佛？三者，每个人自己如何选择发音？
    佛法因缘生。如果跟极乐世界的缘到了，想不往生也很难。如果此生无缘弥陀净土，发音的探究也只是个小小的技术问题。近代有不少高僧大德，都成功往生到弥勒净土，但他们几乎不念南无弥勒菩萨。南无阿弥陀佛，还是六字密咒。持此洪名密咒，有没有功效，不在发音，完全看个人的密宗根性和传法因缘。解放前，黄河上游有密宗师父传五字密咒，非常灵验，这五字密咒居然是“南无观世音”。“南无阿弥陀佛”这六个字，有两个重要功能：
    第一个功能是“咒语”，咒语比较讲究发音。李炳南老师回答发音问题时说，“注音字母之书，多采北京音声（即普通话发音），此亦不过方便求其通行一法耳，若论梵音，须会梵文，尚须口传，否则音亦不正。‘阿’之一字，只发喉音，念阴平声，庶乎相似，否则只随乡音，但取恭敬即可矣。”也就是说，不论发“婀（e）”音，还是发“啊（a）”音，都不一定符合最初的梵音，现在人按照普通话发音，从修行角度上讲不会有负面效应。
    第二个功能是“名号”，名号对发音的要求不严格。现在人们称念“阿弥陀佛”，省掉了“南无（拿模）”两字，主要是称念佛的名号。佛法是心法，关键是用心感应，不论发什么音，只要能与佛感应道交，就能有效用，否则怎么样发音念佛，都还是口念而已。
    目前阿弥陀佛之“阿”字有三种发音比较通行：发“啊（a）”音最为流行；其次是发“婀（e）”音；此外还有发“喔（o）”音。每个人的发音，都会受乡音影响，如果想求最标准的发音，即得到佛祖最初传的音声已经不大可能，只能是近似音。更有甚者，不同法师对哪个音属于梵音，竟然有完全相反的说法，有的说e音是梵音，有的说a音是梵音。谁对谁不对，留作佛学研究者考证，念佛修行人应把主要精力用来证悟自性弥陀。
    有法师认为：念“阿（a）弥陀佛”是称名号，念的是佛的化身；念“阿（e）弥陀佛”念的是真正的佛菩萨。商务印书馆1979年出版的《新华字典》（1971年修订重排本），关于“阿”字的发音有两个，发e音的意思是“迎合，偏袒”，如阿附，阿其所好；发a音的意思是“加在称呼上的词头”，如阿姨，阿大，阿王。
    如何不让发音疑虑影响念佛修行，笔者提供以下方法，供参考：
    第一，各人依据自己最初与佛结缘的情况，已经习惯怎么念就怎么念。如果愿意随顺，建议念“阿（a）弥陀佛”，理由不是肯定这个音最准，而是这个念法的人最多。现在中国境内外净土学人，依净土法门法师讲经修行的人最多，净土法门法师念的就是“阿（a）弥陀佛”。影响所及，全球有数亿人念“阿（a）弥陀佛”。从理性上讲，诸佛（过去佛，现在佛，未来佛）共一法身，大家都是未来佛，大家都这么念，就这样念下去不会有问题。释迦佛祖传法时，并未特别强调发音，而是强调“发菩提心”，强调“一向专念”。大势至菩萨传授的念佛方法是“都摄六根，净念相继”，“忆佛、想佛”。大势至菩萨的传授，重在原理，没有特别指念哪尊佛，念任何佛都是这个原理，所以原理重要。净土宗诸师用“信、愿、行”原理，教人念佛。
    诸佛菩萨都不以音声为诉求。释迦佛在《金刚经》上说，若以音声求我，则不能见如来。这里的“我”不是代称，而是每个人自己的佛性“真我”。如果有人觉得念“阿（e）弥陀佛”，回声向内，便于提示自己专注自性弥陀，也可以念“阿（e）弥陀佛”，古人这样念法很多。这能给现代人某种心理暗示的作用。习惯念“阿（a）弥陀佛”，到火候了，也一样可以求证自性弥陀。求证自性弥陀，不是靠发音，而是靠征得空性。佛在《妙法莲华经》上指出：一切佛法唯有一乘，因不同的根性而说三乘。一乘法的求证，必须达到三个境界：入如来室（进入自性佛的屋子），着如来衣（穿上自性佛的衣服），坐如来座（坐上自性佛的莲台）。如来室，就是大慈悲心；如来衣，就是柔和忍辱；如来座，就是观一切法皆空。
    第二，如果个人自己觉得需要音声准确才能入境界，才能心安理得，可以采用这样两种方法：（1）比较难一点的方法是找一个信得过的师父口传。只有口传才能接近“准确”，不能指望注音。打个比方，传统京剧念白里面，“我”字不发wo这个音，而是发e音。这里注意，注音“e”与实际发音不完全是一码事，必须老师亲传的才是那个音的味儿。我是湖北黄冈人，京剧是清朝徽班进京带入北京的，我听得出来，京剧念白“我”的音完全是我的家乡话发音，但跟注音e又不完全一样。（2）比较容易的方法是，在佛菩萨像前跪请加持，求阿弥陀佛加持自己，使自己习惯念的“阿弥陀佛”发音，能跟阿弥陀佛相应。这个方法很适合有密宗根性的人使用，修密的人知道这样祈请是完全有效的。
    为了坚强我们的信心，不因发音问题而动摇我们的修持，再提供两个解释：
    妙莲老和尚谈“阿弥陀佛”的发音：“印度及中国古祖都是念阿（喔）弥陀佛，而且念喔弥陀佛往生西方的人无限量，并不是念阿弥陀佛才可以生西方，念喔弥陀佛就不可以。不过现在都杂了，很多人念阿弥陀佛，因为听说念阿是依梵文发音。其实我们也不要那么执著，三千年前的佛经是梵语，现代人念的梵音还同三千年前念的梵音一样吗？你说念阿弥陀佛依据梵音，靠不住吧！而且单一个梵音；光在亚洲各国的拼音就有些出入，更何况非洲、美洲、欧洲，又有不同的拼音？……再说往生与否，全凭信愿之有无。你只要其信切愿求生西方，至诚恳切称念弥陀，皈依弥陀，弥陀慈父悉知悉见啊，难道还会计较你念得标不标准？不会的。即使你念得不标准，照样会来接引你。所以大家不要在这读音上太讲究、太费心思。”
    百度搜索有个答问也很有见地：“佛法修为，当依理入，事相从之。若论事相，世尊说法，唯是口授心传。后有梵文，后有汉文，乃至他方一切文字相。不论何相，必得世尊心传之理方是正路。念佛发音，亦复如是。若论咒音，有不思议之效；若论义理，则为根本依恃！阿弥陀佛，唯取义理，发音从略。试想，纵观十方法界，往生者数如微尘，业障各异，境界千差万别，难道都能发此一音声而不走移耶？唯一不能走移的就是对阿弥陀佛的认同，乃至激发宿根，成就信愿。故过份强调发音，以事碍理，不可取也！若是执着此音，又不碍信愿，行者自可行之，不必挂怀。”（2010年2月23日）